好的作品永远“从生活中来”

  

  《天路》剧照。 刘方摄

  

  青年作曲家杨帆。

  本报记者 高倩

  穿越世界屋脊的青藏铁路是中国改革开放的重点工程,对于改变青藏高原贫困落后面貌、增进各民族团结进步和共同繁荣有着深远影响。2018年,为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暨青藏铁路建成通车12周年,国家大剧院推出原创民族舞剧《天路》。2019年,舞剧《天路》摘得第十六届文华大奖,几年来,《天路》每逢复排上演,仍然叫好又叫座。

  一条铁路,如何变为舞台上流动精彩的文艺作品?在参与创作的青年作曲家杨帆看来,深入生活再提炼生活,是一切文艺佳作创作的必经之路。

  沿着“天路”采风创作《天路》

  最初接到“天路”这个创作题材时,杨帆和总编导王舸、编剧罗斌等主创艺术家的第一反应是“不太好做”:青藏铁路的建设跨越了几十年、几代人,如何找到宏大的时代家国意义与当代观众深层的情感共鸣,落点需要斟酌;“天路”究竟难在何处、重要在何处,包括杨帆在内的许多人只从报道资料和著名作曲家印青那首《天路》里有所了解。2017年,《天路》剧组赴青海、西藏采风,绿皮火车沿着巨龙般横亘的铁轨驶上高原时,那些模糊的想象开始变得鲜活而具体。

  “我们在路上看到了一片烈士陵园。”杨帆印象深刻。那一天,高原上的风凛冽吹过,因修建青藏公路、青藏铁路而埋骨于此的战士寂静长眠,不少人连姓名也未曾留下,天地间,一切“无声、无言、无名”,“我和王舸导演站着聊了一会儿天,那种哀思后来变成了《天路》里最打动人心的一幕。”火车继续驶向拉萨,“哐当哐当”的声音在难以成眠的夜晚格外清晰。“沉浸式”体验了一把高原反应,“我们才更加真切地意识到,在这种缺氧的环境里长期劳作,建设公路、铁路是多么艰险和不可思议。”

  取材藏地非简单“风情画”

  高原的阳光雨露、藏族同胞的纯净赤诚、当地人生活里翻天覆地的变化……一路上的见闻浸润沉淀,潜移默化地融进《天路》质朴动人的基调中。回到北京后,主创团队提炼素材,渐渐捋出《天路》的故事主线:大雪纷纷飘落,酥油灯明亮如星辰,青藏铁路边,头发花白的藏族姐弟央金与索朗还如年轻时一样,等待着铁道兵亲人的归来。时间倒回至上世纪70年代末,青年铁道兵卢天与战友们奋战在青藏铁路建设一线,结识了一群可爱的藏族朋友。然而,大地震突然袭来,背起行囊准备返城的卢天赶回隧道工地营救战友,最终不幸壮烈牺牲。

  整个创排过程中,《天路》精益求精,反复修改。“作品一直在反复修改,卢天这个角色却越改越平凡。”饰演卢天的青年舞蹈家黎星说,“卢天虽然没有做过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,但正是因为有这么多的‘卢天’,了不起的天路才能竣工。”以小见大,继而以情动人,是王舸非常擅长的手法,也是杨帆创作音乐时的思路。

  过去几十年,藏族风格的文艺作品纷纷涌现,“西藏的音乐非常有特色,素材也非常丰富,但我们不想只放些素材进来,把《天路》变成简单的风情画。”天路亦是“心路”,情感的纽带沿着铁路凝聚起民族团结的深情与力量,是作品想要传递的重点,于是,杨帆以深沉动人的大提琴主题为全剧开篇,同时融入藏地民歌的色彩不断变化发展。从始至终,《天路》的音乐情感充沛,张力饱满,有力托载着舞者舞起藏族风格、军旅风格交融的肢体语言,并把故事推向荡气回肠的终点。

  深入生活不是“找配方摘果子”

  除了《天路》,这几年,杨帆参与创作的舞剧《永不消逝的电波》《五星出东方》皆是斩获文华大奖、精神文明建设“五个一工程奖”并经历市场检验的佳作。人们难免追问他秘诀何在,杨帆的回答很简单,好的作品,一定“从生活中来”。

  以《永不消逝的电波》为例,它的故事发生在上海,这里是杨帆求学的城市。十几年里,“学校旁边所有的弄堂我都钻过,所以当编导假定一个情境时,我可以想象到,那种情况下能呼吸到什么味道、身上是什么触感。”谱曲时,年深日久的积累从他的音符里喷涌而出,不必刻意为之,便铺开纯正的上海韵味。《五星出东方》亦是如此,晒过新疆的烈日,吹过大漠的风沙,这片土地上留存的痕迹被杨帆以现代作曲技法灵活化用,巧妙勾勒出故事中远去的精绝古国。

  “深入生活采风,不是找配方或者摘果子,一定就能找到一条特别好听的旋律,更多的时候,那是一种无意间的影响,会在日后自然地散发出来。”杨帆说。在此基础上,无论是《天路》《五星出东方》讲述的民族友谊,还是《永不消逝的电波》中革命先烈的家国情怀,强烈而共通的情感是打通文艺作品与观众深层连接的不二法门,“要产生情感的碰撞,可能是创作中最难做到的一点,但也是文艺工作者必须做到的一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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